便在此时,门口有人前来通禀:“都督,陛下和皇后馈赠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各数百匹刚织好的布匹,两位娘娘要赠送给各自的娘家人,让我们协同调运一下。”
“知道了!”
朱骥随便应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牟斌,摇头道,“你也看到了,陛下和皇后对织布之事非常重视,对这位小国舅宠爱有加,甚至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边打点得明明白白,宫廷织造之事绝对不会停下来的,这关乎内府收入,更关乎黄河河工是否能顺利开启!
“此时谁跟这件事过不去,那就是跟陛下作对,跟大明朝廷作对!你啊你!真是愚不可及!”
“那现在……”
牟斌此时终于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朱骥狠厉地道:“暂时先卸掉你的职务,你回去歇息几日。大兴县衙看押的人,今晚之前全都放回去。就当是拉回来问询了一下情况,得知理在张家一边……
“我们不过是例行公事,早早便放他们回去,没过分为难他们。”
“可是,这……”
“南墙你是撞不倒的!回头吧,牟千户!”
朱骥怒声道,“真以为张国丈和张二公子是大善人呢你公然与人家作对,人家能轻易放过你想想自己的妻儿老小!滚!”
牟斌心中憋屈,但还是行礼后告退。
……
……
朱骥随即赶紧去找怀恩。
可惜怀恩事务繁忙,他并没有机会见到,只好通过关系,把张延龄入宫面圣之事,如实告知。
而此时怀恩正在司礼监内处置公务。
覃昌在旁,听到张延龄前去面圣的消息后,脸上多少呈现慌乱之色。
“陛下今日与两位老祖宗刚去视察过织布工坊,还现场馈赠了两位老人家部分刚织好的布帛,连太皇太后都夸赞陛下和皇后乃孝顺之人。”
怀恩沉着脸道。
覃昌担忧地问:“为何不见陛下传见吾等”
怀恩道:“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为何要主动揭破,让彼此面子上都过不去呢陛下对我们这些内臣的期望,仅仅是让我们协助打理好朝事,并非每一件私事都需要我们参与。”
“这……”
覃昌脸色异常难看。
怀恩再道:“照理说,这位张家小国舅应该是知情守礼的人,断不会拿这件事烦扰陛下,但有些事……唉!你留下来,我去看看。”
“您去”
覃昌显得不太能理解。
“总得有人收场吧”
怀恩站起身,好像个很负责任的长者一般,头也不回往东宫方向去了。
……
……
怀恩抵达端敬殿时,朱祐樘已经离开,只留下张玗和张延龄姐弟二人在那儿说说笑笑。
看样子一点都没有不愉快的情况出现。
“怀公公”
张延龄笑着打招呼,“陛下前脚刚走呢,您后脚就来了……您老是来传旨的吗”
“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小国舅请安。”
怀恩笑着行礼。
张玗问道:“怀大伴,你有事跟舍弟说吗我这边正好要去看看新织出来的布……你们聊吧。”
说完,张玗先往车间里面去了。
“姐,改天给你看新印染的布料。”
张延龄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跟怀公公说完话就走。”
“知道了,记得下次早点儿进宫。”
张玗的话从一个由殿宇充作车间的大门里传了出来。
……
……
“怀公公”
张延龄笑看怀恩,问道,“您不会以为我是来找陛下告御状的吧”
怀恩惊讶地道:“告什么状”
张延龄笑起来好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摇头道:“怀公公,我知道这件事不是您吩咐牵扯,但主要对象是覃昌覃公公……其主要目的是阻止家父入阁且继续在文臣中占据一席之地,乖乖地去做他的武职勋臣。”
“老朽不太明白二公子的意思。”
怀恩也在笑,继续装糊涂。
张延龄道:“我还知道,锦衣卫朱指挥使和牟千户,一定是先把这件事告诉覃公公和您老,且也得到一定的指示。只是牟千户那边……我不知他为何那么坚持,就……好像是上套了一样,让人难以理喻。”
“二公子,老奴实在不知您在说些什么……”
怀恩继续把自己摆在局外人的立场上。
张延龄笑着道:“我知道,我这样一个小字辈,的确没资格跟朝中各位大人斗,甚至看起来有点儿像是个笑话。”
“二公子,你这般年纪便已经有如此成就,实在不用妄自菲薄。”
怀恩微笑着说。
张延龄对怀恩的恭维毫不在意,继续道:“您老该知道,我怎会在这个时候跟陛下告刁状呢
“其实不用我去主动揭破,我想明日朝会上,这事怎么都会发酵起来……道理甚至不用我们自己来说明,陛下自然能分清事情的是非曲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