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他却一反常态,竟请国丈去为怀恩治病,还把覃吉也一并拉下水……总觉得他在筹谋什么。”
“筹谋”
张峦眉头紧锁,道:“怀公公重病在身,覃昌有何好筹谋的他可是司礼监的二把手……说句不中听的,若是怀公公不幸过世,恐怕又得他顶上去。只要他在陛下身边一天,司礼监掌印之位怎么都逃不掉吧还需要他如何筹谋法”
李孜省笑道:“来瞻,今时不同往日。一个曾经退过一次,甚至被韦泰挤下去过的司礼监印公,本身又没什么大本事,其实很难在司礼监中立足的……不然为什么是怀恩接替了韦泰,而不是他呢”
“这……”
“再者说了,今日司礼监内,真可谓人才济济,李荣、戴义、萧敬纷纷脱颖而出,哪个不能独当一面这会儿已不是先皇时期,靠亲疏远近以及论资排辈来决定官职,而是靠能力。司礼监一众太监中,总有能力强过他的。”
见张峦依然有些不以为意,李孜省笑着道,“而且就算是论与陛下的亲近程度,覃昌及得上东宫常侍出身的覃吉吗你平时所见,覃吉老实憨厚,从不喜与人争,但其实他也是个厉害角色,能力并不比覃昌差多少,只是少了在司礼监做事的经验罢了。”
张峦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覃昌筹谋的是挣表现的机会,以期在陛下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以便未来他能从怀恩手里接过司礼监掌印之职”
“我一时间也说不好。”
李孜省也有些苦恼,摇头道,“照理说他再怎么争取也不会得陛下亲睐,陛下更多是利用他的经验,培养自己人,等哪一天新人能独当一面了,他就该跟韦泰一样,滚回家养老了。
“但……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犯嘀咕,觉得他是要搞大事……也可能是我太过多疑了吧……”
……
……
李孜省的无心之言,可算是落到张峦心坎儿里去了。
一晚上,他都在琢磨李孜省说的那番话。
“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督,特务头子,能筹谋什么哼,李孜省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说这些干嘛,害得我也心神不宁……我绝对是被他给带偏了!”
张峦坐在那儿,手旁的几案上摆着几碟下酒小菜,近处还摆放有盛满美酒的酒杯,却已经很久没动过筷,也没拿起酒杯来喝上一口。
祁娘从外边进来,手上提着盏红灯笼,看了看尚未动过的酒菜,好奇地问道:“老爷怎还不就寝难道是对今晚的安排不满意”
张峦一摆手道:“老黄牛都有休息的时候,何况是人呢夜夜笙歌,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今晚咱就歇歇,不必安排人了……”
祁娘笑道:“老爷是该注意下身体了……要不赶明儿给老爷请个大夫回来,给老爷瞅瞅身体适当进补一下……”
“呸,把话收回去,你不知道本老爷是干嘛的,是吧”张峦呵斥道。
“您……”
祁娘还真不知道张峦是怎么成名的,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张峦举起酒杯,喝了口才正色道:“我本身就是给人治病的……知道痘疮是谁防治住的吗是我!我还是先皇的主治医生,近来司礼监掌印怀恩生病,也来找我治病……我若有病的话,还需要找外人”
“知道了,老爷,您没病。”
祁娘讨好一般陪笑道,“乃妾身失言了,请您恕罪!”
“罚酒罚酒。”
张峦招呼道,“这样吧,你坐下来陪我喝上两杯。我这会儿心情郁结,有些事怎么都想不明白……唉,伤脑筋啊!”
“老爷,需要妾身帮您参详参详吗”
祁娘还以为张峦想要找个人倾述衷肠。
张峦摇头道:“这倒不用……真有事的话,我回家找犬子商议便可,你就单纯陪我喝酒。先前在李孜省处我喝得不甚痛快,眼下就当是补上一顿……我这人浑身缺点,贪杯好色,没救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