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仔细回想了一下,问道:“是那个在民间官声不错,甚至连在京官员都交口称赞的王恕王介庵是吗”
怀恩微笑着回答:“是啊,陛下,连您都知晓此人”
“以前听东宫的先生提及过,说是即便他人在南京,但父皇对他的奏疏仍旧很重视,有时候甚至他的奏疏没来,所有人都在等,甚至以他所奏请的内容以确定事情是否能推行,足见其能力不俗。”
说到这儿,朱祐樘道,“但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年岁应该不小了吧”
怀恩道:“是啊,陛下,他已年过古稀。”
“那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到京来任差,其在部堂的履历基本都在南京呢”朱祐樘问出个看似很刁钻,却在他自己看来一针见血的问题。
怀恩一时间也无从应答。
朱祐樘问道:“那……怀大伴你觉得我岳父这个人选推荐得如何”
“这……”
怀恩仍旧保持了谨慎的姿态,“奴婢不好说,要是陛下觉得此人可用,或是想知道他是否可用,大可回头拿到朝会上公开讨论,在廷推的时候,适时把人提出来便可。”
“好。”
朱祐樘点了点头。
怀恩突然想到什么,又道:“哦对了,张国丈还提到了另外一个人选。”
“哦是谁”
朱祐樘本来已经重新拿起笔,准备批阅奏疏,闻言又重新看了过去。
“乃前吏部尚书耿裕。”怀恩道。
“耿裕我记得他曾长期担任经筵讲官,又在国子监任职多年,后在吏部尚书任上被父皇厌弃,驱逐出京,此前刚调任南京兵部尚书,此人……”
朱祐樘本想评点几句,但随即摆摆手道,“一并拿到朝会上去说吧。看来岳父他确实是用了心了,我不过是临时想到这件事,他就能给出不错的人选供我参考。看来以后有事情,确实可以多问问他的意见。”
……
……
皇帝的无心之言,让怀恩心中生结出疙瘩来。
连最着紧的用人之事,今后陛下你都会问张峦的意见!
那不就跟当初的李孜省一样了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能生出什么样的儿子。
“怀公公,那张国丈还真是不拘一格,竟能想到重用前南兵部尚书王恕……你说他怎么想的”
覃昌跟怀恩一起回司礼监值房,路上,覃昌直言不讳地问道。
怀恩脸色显得很平常:“张国丈心怀坦荡,他推荐贤能有何不可”
覃昌笑了笑,摇头道:“他又没跟王恕接触过,怎知道这个人贤能名声这事儿,向来是做不得准的。”
怀恩面色有些阴沉:“其实说起来,张国丈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什么了”
覃昌这下有些好奇了。
“以张国丈所言,他对王恕也缺乏足够的了解,之所以会举荐,是因为此人官声很高。我猜想,是因为先皇时用的是李裕,但暗地里却以李孜省的用人意见为先,这导致朝中有关升迁任免等事,请托的情况非常严重。
“所以在张国丈看来,找个不接受请托,且大公无私的人到中枢来做这个吏部尚书,对大明朝吏治的清明和稳定有很好的推动作用。”
怀恩一通分析。
覃昌听完后不由目瞪口呆,问道:“张国丈是这个目的么”
“否则呢”
怀恩脚下丝毫也并没有停顿,只是把头斜过去打量覃昌,道,“他跟王恕之间谈不上任何私交,怕是连面都没见过,更无私下里的沟通。且王恕这个人最恼恨他人请托办事,绝对不可能去求一个外戚帮他运作到京城来当尚书。”
覃昌苦笑道:“这倒是,他明明都退了,年岁又那么大,颐养天年都来不及,怎会自找麻烦呢”
怀恩满含深意地问道:“那你又认为,张国丈是出自怎样的目的,才会提出要以王恕来做吏部尚书呢”
“这……”
覃昌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