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说这话时显得很无力。“半个时辰那是否意味着……一个人能顶原来十个人用”
徐恭更为惊愕。
“更可甚者,二公子提出要以皇宫中闲置的宫女、太监,或是京师中流放到浣衣局等处的女子,来完成织布,等于说他可以有源源不断的人来为他织布,而这些人……京师中少说也有几千上万人,你说他一年下来能织多少布”
秦昭说到这里,心中已经开始暗自庆幸了。
还好跟张家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不然以后还怎么混
“啊!这……”
徐恭迟疑道:“皇宫那边……会听二公子的他充其量也就只是个国舅而已,且以他这年岁……”
“你是不知道,当今圣上对张家有多宠信,如今陛下连个后妃都没有,六宫一切都是张皇后说了算。”
秦昭越说越兴奋,“黄河改道这么大的事,竟出自张国丈的手笔,且背后还有前权臣李孜省鼎力相助,你知道张家背后隐藏的实力有多强了吧”
“那是……”
徐恭听到这里,也不由一阵发怵。
“不要觉得,咱跟张家合伙做生意,张家就是生意人,人家本质上乃士人,属于权贵中的权贵,国丈张峦更是大明的股肱之臣,深得陛下器重,想来过不了几年张家二公子也会如此。”
秦昭道,“此番二公子提出织布之事,目的是盈利,为黄河河工筹集资金。二公子为陛下分忧解难,想来陛下没有道理不同意。”
说到这里,秦昭钻进了马车车厢。
徐恭听得兴起,赶紧攀上马车车轼,把车夫往旁边挤了挤,由他亲自赶车,嘴上依然不停:
“当家的,就算二公子有本事,能造出什么织布机,也有充裕的人手,但总得需要时间吧
“眼下已入冬,布匹景气就在眼前,咱要大批量出货,是否也要等年前价格最高的时候他动作应该没那么快……”
秦昭叹息道:“二公子到现在才跟我说,并不意味着他才开始筹措……而且既然他跟我说了,我还执迷不悟,那就等于是跟他作对。
“哪怕是这笔生意我赚到了钱,也会失去他的信任。为了布匹那点儿蝇头小利,我失去一个强大的靠山,你觉得我是疯癫还是不谙世事”
“当家的,您说的对。”
徐恭马上认错,“那我回去后就让人出货。”
“嗯。”
门帘紧闭的马车车厢里,秦昭的声音传来,“不但要出货,且还要帮他进货。织布要用到大量麻,我们得给他提前准备大批平价麻,再从京师为他找寻制造织布机的工匠,帮他早日成事。”
徐恭挥舞着马鞭,笑道:“当家的,您可真是个得力帮手……这么义无反顾地帮忙,二公子能把赚到的银子分咱一些”
秦昭郑重地道:“哪怕现在我们为了帮他而倾家荡产,回头他随便从指头缝里露一点儿给我们,就足以让我们终生受用无穷。你说为何二公子别人都不告诉,唯独把这件事透露给我呢”
“因为他信任你。”
徐恭恍然道。
“对,他也需要帮手。”秦昭道,“人无信不立,我之前在他面前,虽然未做到尽善尽美,但至少我从未失去过诚信。做生意的要知分寸识进退,我进得也退得。他需要我,来为他筹措一切。”
徐恭叹道:“那咱们家以后的生意,都得靠外戚张家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
秦昭道,“以前在徽州那些大的商贾或者官员面前,我们几乎抬不起头来,行事如履薄冰。但……你再看现在,我们需要把他们放在眼里吗就算是徽州知府上任,不也乖乖地登门拜访”
徐恭笑道:“靠山不一样,眼界自然就不一样。”
“是啊,以前有什么赚钱的营生,几时轮到我一个女人当家的商贾来做可如今,有什么好营生,那些个大商不叫上我,他们还想把生意搞好所以,我们不能已经吃到肚子里了,却忘了是谁把饭菜端到我们面前……”
秦昭声音显得异常坚定,“故此,陛下要修河,我们秦家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回头就去找在京的徽州商贾,商议出钱出力之事。
“我们就是要表明一个态度,我们生意能顾,家国也能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