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峦客气地逐一作了回应,并没有盛气凌人,拒人于千里之外。此时的他,更像是个村口坐着的谦和老头,甚至还带着一股憨厚直白、让人不自觉便会亲近的独特气质。
当天朝会现场,还有第二受到关注之人,正是此前已许久没上过朝,一来就显得与众不同的李孜省。二人看似融入到了文武百官的群体中,实则他们跟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现在就连曾经依附于李孜省的党羽,看到他都会自动地躲避视线。
李孜省以前的风光,已不复存在。
随着皇帝到来,朝议正式开始。
朱祐樘等君臣礼数结束后,关切地望向张峦,问道:“岳父,你伤势还没痊愈,这就来赴朝会了”
张峦拄着拐杖就要往臣班外面挪步。
朱祐樘赶紧劝阻:“岳父你不必动,站在原地说话便可……你身体不方便,就不要在乎那些虚礼了。”
张峦闻言驻足,弯腰行礼:“谢陛下关爱。如今臣的伤已无大碍,今后尽可能多上朝,好为朝廷效命。”
刘吉闻言发出感慨:“像张国丈这样心系朝廷的官员,真乃我等楷模。只是不知……张国丈几时能去到户部履职呢听说你养伤这段日子,户部可是积压了不少公务,到现在都还没解决。”
“快了,快了。”
张峦瞥了刘吉一眼,心想,你这家伙哪根筋不对
莫非是当上首辅后飘了
我之所以上朝,是想给自己找点儿存在感,让我跑去户部坐班,累死累活处置公务不好意思,那压根儿就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
我当官也只想当个闲散官,最好是成天混吃等死,遇到大事叫我参详那种……我只负责做特定的事情,而不负责衙门里的日常事务,这才符合我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性格。
朱祐樘欣慰地点了点头:“岳父忠君体国,值得嘉奖,不过你体伤未愈,也的确不该太过劳心劳力……最近辛苦岳父你了。”
“不敢当!”
张峦拱手道,“都是臣应该做的事情,多谢陛下挂念。”
周围人都很好奇。
你张峦不是一直待在家里养伤吗
你干啥了,让皇帝觉得你很辛苦
难道受了伤成天窝在家中,也是什么苦差
你受伤你有理
还是说,皇帝把你这种情形当成工伤对待了
朱祐樘一摆手,道:“闲话说完,朝议正式开始吧……怀大伴,有什么要紧事,你先给总结一下。”
“是。”
怀恩走了出来,朗声道,“陛下,眼下要说的或真跟张侍郎肩负的差事有关……今年各地秋粮已经基本收上来了,税赋正在陆续往京师调运,许多漕粮还要送往西北之地,而今年漕粮支取的情况不容乐观。”
朱祐樘问道:“是天灾人祸太多所致吗”
怀恩摇头道:“各地大致还算风调雨顺,只是中原黄河一线,偶有水患发生。”
“嗯。”
朱祐樘点头道,“这两年听说因黄河决堤闹出的水灾挺多的,百姓流离失所者甚众……不是说要改道吗可有进展”
“这个……”
怀恩显得很为难,但还是大声说话,以便让在场文武百官知道如今朝廷有多艰难,“河工开销巨大,以目前府库钱粮存量来说,难以支持这么庞大的开销。至于黄河改道嘛……有诸多方案,目前尚未有定论。”
朱祐樘好似明白了什么,环视在场官员:“诸位卿家,这件事,你们也留心一下,回头朕再问详细对策。”
“遵旨。”
在场的人都明白过来,小皇帝不可能突然拿出一个议题来让大家讨论,总要给在场臣子一些时间作准备,以做到言之有物。
这也正好说明新皇比较仁善,会给人留余地。
怀恩又道:“另外今年西北边境的开销,比往常年更大,鞑靼人在过去几年并无异动,但进入今年下半年后,西北多地发生鞑靼寇边扰民的军报,西北之地请调总制官前往监督军政事务,力阻鞑靼犯境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