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道:“爹,我有说错吗先前你表现得有多气愤可见这家伙得罪你有多厉害……哼,这家伙都跟你作对了,你对他也看不过眼,现在他终于落到你手里,你能让他好受干脆定个死刑,一了百了。”此话一出,最震惊的要数旁边闷头坐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华。
他在想,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大明朝谳狱体系败坏至斯
不就是个国丈么连进士都不是,居然堂而皇之公开审案,甚至还喊打喊杀……连他儿子都要跳出来掺和意见
这要是谁得罪了他……能落个好
张峦斥道:“臭小子,不知缘由就给老子闭嘴!骂我归骂我,但不妨碍为父断案!这张善吉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多就是糊弄皇帝和朝中大臣,败坏科道言官的名声,再就是……让为父瞧不起他……仅此而已!
“真要论罪行,此人远没到要死的地步……判流徙都稍显重了点,不如革职还乡,让他改过自新吧。”
朱骥心说一声“卧槽”。
这位张国丈,看起来不着调,但仅就表现出的架势,那是真仁义啊!
居然可以做到恩怨分明,不把私怨带到公事中来,能将公私分得如此清楚,难怪人家能过来主审案子。
换作一般人,听说曾经自己的政敌落罪,且已经被法司定了流放的罪名,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岂有宽赦的道理
“朱指挥使,我这样断案可有问题”
张峦再次用征询的口吻问道。
朱骥拱手道:“并无问题,您老说了算……但跟上个案子一样,总归这件事还是要请示陛下定夺!”
“是啊,总归是陛下做主,我只是给出我的意见罢了!”
张峦点点头道,“不过陛下登基以来,以宽仁治朝,除非是那些扰乱朝纲非死不可的,否则能免死就尽量免死,能宽罪的就多赦免,尽量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朱骥笑道:“亏得有您这样宽广的胸怀,才能把陛下的仁政执行下去。”
张峦摆摆手道:“朱指挥使,你不用说这些奉承话,我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你早该看清楚了,实在谈不上有多会办事,但就一点……我这人吧,实在是心慈手软,有时候都算是妇人之仁了。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却正好符合陛下宽仁治国的理念,或许这才是陛下属意我来断案的缘由吧!”
“对,对。”
朱骥已经把张峦当成顶头上司了。
而顶头上司只需要哄着就行。
管你说什么呢,只要我随时跟你保持步调一致,那不就得了
别说你指鹿为马了,你就算是说自己是马,我也得奉承几句。
“张善吉我就不见了,就断他革职回乡……”
张峦将面前的卷宗拨到一边,吩咐道:“咱换下一个案子吧!”
朱骥随即指着旁边厚厚一摞卷宗:“这些都是涉及梁芳案的官员,眼下有不少看押在诏狱内。是否……一并放了”
“都放了这倒不至于。”
张峦赶紧劝阻,“像李监正这样的,我与他有过往来,知道他人品,我可以放心为其作保。
“至于其他那些人……以前多为传奉官,很多都只在僧录司和道录司活动,我从没见过,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有没有欺男霸女的行为,我全不知情,作何要着急放了他们呢”
李华听到这儿,心中一阵感动。
原来曾经相识一场,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啊!
不仅死罪免了,说不一定还因祸得福,得识了一个大靠山!
可惜啊,当初要是我坚定跟你站在一道,现在估计非但不用背负罪责,甚至还可以继续当我的钦天监监正。
当时怎么就觉得身为文臣的倪岳,那么值得信任,全力追随呢结果一扭头就把自己给坑了!
张峦道:“这样,每个人情况不同,但之前定死罪的,一律免死。再看情况是断流放还是罢官免职,再或是徒刑。最后是本身判徒刑的,那就施以杖刑。本来定杖刑的,那就……罚没了事。
“朱指挥使,我这么安排可能笼统了一些,具体你可以斟酌着办,明后两天把所有名单交给我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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