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说,你这思路还真是清晰。
就在张延龄问话前,张峦抬手打断,道:“什么都别问,累死你爹我了,一切等睡醒后再说吧。”张峦一身的坏毛病,但在讲原则这件事上,却是从一开始就没变过,但庞顷其实想提醒李孜省,这人在没权的时候跟大权独揽时,状况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不能以以前张峦的脾性,来揣度他现在可能会做什么。
说着,张峦竟不由自主又连续打了几个呵欠,一副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
李孜省道:“你可知我身边有多少人盯着朝中那么多人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我给拉下马来,眼下我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你现在走了,等于是把我置于险地。你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身边人考虑吧”
“那张太常那边……怎么个说法”
李孜省气得差点儿想跳脚,但他知道,现在自己在张峦面前已无说硬话的底气,以前还有皇帝撑腰,但凡皇帝一天没死,自己就是人人敬仰的李天师。
李孜省气急败坏道,“这叫敲山震虎,朝中多少人对我把持朝政有意见先前卖官鬻爵之事,虽然是陛下让我做的……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先皇了,但这种事,我怎么跟人解释太子被那群自诩清流的臣子架在高处,一定会表现一番,到时……不就要拿我开刀吗”
“行行行,我保证不笑……行了吗哈哈哈……”
李孜省气呼呼道。
张峦随口应道:“问题是这些我都不懂啊,留在宫里也什么都做不了。我跟太后说了,治丧等事,交给万阁老他们就行了。”
李孜省皱眉道:“谁让你去找张来瞻再说了,人家现在已经是侍郎,别一口一个张太常,听起来别扭。
李孜省看到这架势,一脸紧张之色。
李孜省道,“探探口风。”
“我有真才实学”
我他娘的跟邓常恩和赵玉芝都是同一个流派,现在皇帝刚死,尸骨未寒,就开始清算前朝旧臣了
张延龄皱眉道:“你听听自己在说啥你姐夫的父亲死不死的,与你何干你见过陛下吗再看看你这嘚瑟样!”
“啥叫发丧是说皇帝死了咱姐夫当皇帝了”
还故意当着我的面说这个,不知道什么叫兔死狐悲吗你们莫不是以为我听到这消息,会很高兴不成
李孜省听到后,不自觉背脊一阵发凉。
说话间态度异常坚决,径直就往宫外走。
最近李孜省真是稀客,家也不回,外面也不见人,虽然知道是在皇宫里,但庞顷实在想不明白李孜高官期待在宫里能干点儿啥。
……
“你这臭小子,瞧不起谁呢我会被人所趁谁说我没心机的人前我一定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姐夫的老爹死了,我能不伤心吗”
庞顷有些着急地问道。
“来瞻,可别忘了是谁一直在帮你。”
“你就先把心安回肚子里去吧,我就是回家睡一觉……说起来我府宅还是你送的,怎么可能会不管你
“炳坤,你有时间就去趟张府,找张家人……”
张鹤龄闻声跑了进来:“听说爹回来了”
庞顷诧异地问道:“张太常急着睡觉,连您都不见,会见我”
张峦道:“李尚书,你与邓常恩、赵玉芝之流截然不同,你有真才实学,何须担心这个”
张鹤龄说到这儿,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言罢就往内院去了。
李孜省竖起食指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道,“发丧了,国丧!赶紧把院子内外收拾收拾,挂上白绫。”
倍儿爽!张延龄道:“话可不能乱说,尤其咱的身份太过特殊……大哥,你没什么心机,可别被人所趁。”
“这些日子我有多煎熬你又不是不知道,十多个日夜都没睡觉,每天都只能抽空打一会儿盹儿,我现在脑子都是乱的……你让我办事,也得让我脑子先清醒过来吧”
等覃昌带着朱骥等人离开,李孜省又扯了张峦一把,苦着脸道:“来瞻,你可有看到不知有何感想”
瞬间觉得李孜省确有识人之明。
“你去找他小儿子张延龄……那小子忒精明,来瞻在宫里,其实有很多事都是他儿子给谋划的,这点能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我。”
……
就好像自己未来的光明前途,将从今天正式开始,从此以后吃香喝辣,终于不用再为了几两银子的零钱找弟弟讨要,以后也终于不用再给手下小弟画大饼了。
张鹤龄显得很兴奋。
“别提他!一提他,我就来气。这张来瞻,真是火烧眉毛都不着急,今天陛下大丧之日,他居然要回家睡觉!我这边怎么都拦不住!
谁还把他李孜省当回事
“我……怎的问题是就算留在宫里,除了干熬,我确实无能为力啊!”
……
张峦一脸无辜样。
庞顷差点儿想问,你不会是打算追随陛下而去吧李孜省怒道:“瞧你这张乌鸦嘴,几时才休为人臣子,第一时间知道圣上驾崩,难道不该做点儿事情吗赶紧收拾!大难临头了快……邓常恩和赵玉芝已经被下了诏狱,下一个可能就是我。”
皇帝死了,他的靠山没了,谁知道下一步自己会不会被清算呢
“我得回家,家里没个男人可不行,有客人前来我也好出面接待。”
张鹤龄大言不惭道。
“就你”
张延龄没好气地道,“家里不需要你添乱。不是做弟弟的小觑你,别到时候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所以,你最好出去找你的小弟,好生炫耀一番……记得离家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