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玗见老父亲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瞬间理解了老父亲根本就不想被人关注,更不愿意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上,情绪随即平缓了很多。
“治好了,他就能荣耀加身,感情他是想来个稳赚不赔”
张玗轻哼道,“险些就被爹的几句漂亮话给蒙蔽了……爹你在宫里能顾全好自己就算不错了,再就是得赶紧想办法找人出宫去问问延龄的意见。”张玗没好气地道,“我更担心太子。”
出宫一趟,外宅倒是不忘过去,金屋藏娇鹊桥相会的事也没忘了做,却唯独把妻子和妾侍丢在家里,愣是没回去看看。
张玗蹙眉道:“爹,咱讲讲理行不行得你这边先传递消息过来,我才好派人去问二弟。”
张峦也有些无奈。
“还能靠什么全靠你二弟给的药方,还有他提前编排好的说辞,再就是有个徽州名医汪机在身边帮我,他对我底细并不清楚,但不知道为何,我说什么,他都拿出很不对劲的眼神看我,事后却一副对我很推崇的样子。这个人……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覃公公”
张峦说到这里,心中有些负罪感。
反正用药的人是刘文泰,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就在乾清宫门口的台阶上坐着打哈欠,到后半夜,甚至坐在那儿睡着了。
张峦脸上带着几分迟疑。
“至于韦泰,你别看他现在风光,但他在关键问题上并没有完全站在太子一边,倒台就是这几天的事。”
张峦道,“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张峦反过头来埋怨女儿。
覃吉道:“太子妃知晓您一直在这边忙碌,便过来给看看……呶,太子妃就在那边,您……要不要过去说两句话”
为女儿,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峦点点头,心想,你现在连覃吉都想巴结李孜省道:“别准备了,谁你都不需要去说,赶紧去拜见太子妃,有人找你的话,我会替你说两句。”
以李孜省的政治觉悟,自然能理解其中的诀窍。
以前对刘文泰不出手,那是顾念自己的地位和名誉,可现在有机会借助别人的手,李孜省也是毫不客气。
张峦心说,找你管用张玗白了老父亲一眼,道:“你也知晓,现在太子监国,最近这几天,覃吉和蒋琮他们出入宫门都很方便,你有事的话,直接跟覃吉说,他自己就能出宫帮你传话。”
张峦好奇地问道:“李尚书,你回来了”
“爹……”
“可现在陛下……几乎没有神智了。”
张峦解释道:“他提前来找过我,提及若是治不好陛下,也算是替我担个责,我觉得他没恶意。”
我是想跟你弟弟联络,奈何条件不允许。
张玗问道:“那……爹你几时再出宫”
张玗撅着嘴,有些不满。
等等。
张玗不满道:“爹,你这是倒打一耙。”
李孜省拉了张峦一把,低声道:“马上就要天亮了,我在里面听说陛下的状况已非常差,薨逝很可能就是这一两个时辰的事。那刘文泰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在这时候用药,听他们说,你评价那药是泻药”
“父亲为何如此生分”
张玗见旁边没外人,说话无所顾忌。
“嗯。”
“好!”
“嗯。”
张玗见父亲那憔悴样,不由抹了一把眼泪,道:“父亲,你最近辛苦了。”
二人赶紧噤声。
……张峦去见女儿了。
“谁担心你了”
正在殿门口透气的李孜省见到覃吉的身影,殷勤地跑过来凑热闹。
显然李孜省还在恼恨先前刘文泰出言顶撞他,难得找到个机会,就想把刘文泰往死里整。
张玗埋怨道:“那先前父亲还帮……陛下醒过来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张峦气呼呼地道:“你啊你……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吗要不是你二弟,我能站在这儿”
刘文泰道:“药都给陛下服下了,还能怎样刚才陛下并不是用鼻子送服的药,而是用嘴……你也看到了,陛下对我们的药没任何排斥。”
就在此时,有人给张峦披上了一件衣服。
张玗道:“那你怎么不找我”
“知道啊,就是……皇帝死,太子登基。”
张峦道:“嘿,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之前我光想着不要给太子添麻烦。”
张玗先前还怪责父亲,现在突然又觉得老父亲很伟大。
……
……
过了不多时,里面传来消息,说是皇帝蹿稀了。
“你是在跟为父言笑吗”
张峦气呼呼地道,“你那二弟,跟个诸葛亮一样,宫里还没发生的事,他都能提前猜到,你敢相信,他甚至之前提过,有人会主动给皇帝献药,让我别去阻拦……
“嘿,你猜怎么着真就有个刘文泰送死一样跳出来献药,贼胆大!只要你问了他,他指定能把事给算准。
“太子继位的事,你也让人问问他……关键时候,让太子千万别绷着,皇位要紧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