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那岂不是说,我在文华殿理政的时候,岳父不能时刻为我筹划……我有事,也不能来问他吗”朱祐樘道。
周太后道:“傻孩子,你不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吗那就是时刻盯紧你父皇。”“啊”
朱祐樘大吃一惊。
张峦腹诽不已,你这当祖母的,就这么教导你孙子
什么叫盯紧
张峦道:“太后,臣也没太听懂您的意思。”
“哼哼。”
周太后瞥了张苑一眼,道,“来瞻,这会儿不需要在哀家面前装糊涂,其实你心里最清楚不过,现在唯一要防备的就是韦泰和邵妃勾连,趁着其他人不在的时候,诓骗皇帝留下什么遗诏,等群臣聚集时,突然宣布。
“别人可不会管这遗诏是怎么得来的,但凡有这么一份东西,皇位更迭就可能会出现大的变故。”
听到这里,不但张峦,连朱祐樘脸上都多了几分紧张之色。
周太后道:“不过你们放宽心,哀家会再把韦泰等人叫过去,好好提点一番……御马监太监罗祥,还有宫中侍卫,怎么说也不敢乱来……但若是有了皇帝的手谕,那一切又将会有所不同!”
这下张峦算是彻底明白了周太后的意思。
如果是韦泰、罗祥或是朱骥,甚至是英国公、保国公想造反,以当年大明的政治形态,一定能镇压下去,邵妃想易储,推动她儿子上位,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周太后会出面替朱祐樘把局面稳住。
怕就怕皇帝突然醒过来,交给邵妃母子一道遗诏,一旦这遗诏被证明真实有效,那就算是周太后本人也很难说什么。
到时谁继承皇位,就会成为大问题。
周太后笑道:“来瞻,你做得很好,提前做了准备,一下子就把万安和李孜省给安抚住了……这二人的态度至关重要,尤其是万安,他毕竟是内阁首辅,只要他坚定地站在太子一边,其实朝中多数大臣都不敢说什么。”
朱祐樘道:“皇祖母,现在还是要尽快给父皇治病。只要父皇身体好了,就啥问题都没了!”
“傻孩子。”
周太后摇头叹道,“到现在你都还没看明白情况吗你父皇他……唉!多半是没剩下几天好活了!命该如此,你也不必太难过,一切要向前看。真正难过的是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张峦心想,你这一副捋起袖子干大事的架势,哪里像是哀伤的样子
怎么你儿子行将驾鹤西去,你反倒表现得很兴奋,甚至想出来跳脚啊
周太后道:“我会让陈贵随时都在这边盯着……来瞻,你与他熟识,有事的话直接让他去清宁宫传话,尤其是邵妃和韦泰等人若想搞事情,你要第一时间通传过去,知道吗”
“知道,知道。”张峦点头。
周太后这才满意地道:“要是皇帝醒来,有些事,他糊涂了,你未必劝得住,但只要你告诉哀家,哀家就一定能给太子遮风挡雨。”
“皇祖母……”
朱祐樘听到这里,内心十分感动。
周太后道:“我也让皇后,把东西六宫的人都召集起来,由她去传话,让这些人都老实一点儿。
“毕竟现在众多皇孙年岁都不大,还没有一人就藩,此时一定不能出事……来瞻啊,幸好有你在。连哀家都觉得,你能办大事。太子,谁你都可以不信,但你岳父,你是非信不可!”
“孙儿明白。”
朱祐樘这次倒不蠢,连忙点头。
不为别的,就在于自己在家里,本来他就听妻子的话,现在岳父又殚精竭虑帮自己顺利当皇帝,哪里有不听从的道理
且在朱祐樘看来,朝堂上都是一群豺狼虎豹,自己根本应付不了,有岳父替自己冲在前面,实在是再好不过。
……
……
“太后娘娘走之前,与张太常说了什么”
周太后带着朱祐樘离开乾清宫后,张峦回到大殿,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打盹儿,这边韦泰急忙过来问询。
张峦道:“没什么。”
韦泰苦笑道:“张太常,您如今地位非比寻常,宫里但凡有事,的确都会询问您的意见,但您也别对我们这些人隐瞒啊。”
一旁的罗祥也在往这边瞅。
“太后娘娘怕这会儿……有人跳出来搅局。”
张峦把心一横,直言不讳道。
“搅局”
韦泰先是一惊,随即意识到什么,连忙摇头,“不会的,陛下现在情况危急,谁敢造次”
张峦心想,这不是巧了么
在太后眼中,你就是最危险的那个。
说的就是你!
此时有太监进来禀报:“韦公公,贵妃娘娘请求带皇子来见。”
“这……”
韦泰皱眉,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现在自己手头的权力太大了。
皇帝重病,虽然没昏迷,但其实跟昏迷了没多大区别。
而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就必须要站出来主持一切,且最重要的面圣权是由他来决定的。
张峦也在打量韦泰,似乎在说,现在就要看你是否真要跳出来搅局了!你要是同意邵贵妃的提请,我马上派人去太后那儿告状。
韦泰道:“陛下正在休息,谁都不见。再则说了,这事儿谁来见都要先请示陛下才可……陛下说谁可以见,才会放行谁。否则的话……没有否则,都得等!除非是张太常,因为他……要给陛下诊脉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