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邵妃母子侍候在旁,到时皇帝神志不清,说要把皇位传过去,到时臣子应该接受还是拒绝
“那……李仙师,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宫外……诸位大人”韦泰又用请示的口吻问道。
他这会儿就是在跟李孜省置气。
你李孜省不是想主持大局吗
那你现在就把一切都担着,回头皇帝追究责任,找你的麻烦就行了。
李孜省道:“暂时还是不要吧……等陛下醒来,自会有吩咐。”
……
……
众人又只能到外殿等候。
此时只有张峦才有资格待在内殿,跟韦泰和几个内侍的待遇一样。
反倒是汪机和章渊等太医院的人,只能先到外边守着。
许久后,前去传话的太监才回来。
韦泰与张峦此时也从内殿出来。
“韦公公,贵妃娘娘得悉消息,与皇后一起,已到了交泰殿,说是随时可以传召来见。”
内侍太监道。
韦泰皱眉不已,问道:“不是只让告知邵贵妃吗为何……”
说到这里,韦泰突然意识到被李孜省摆了一道,因为内侍太监很多时候也会见风使舵,只要李孜省交待一句,在风向不明的情况下,内侍太监自然而然就会按照李孜省的吩咐去办事。
章渊此时走过来,小声问道:“此时此刻,不应该给清宁宫递句话吗”
张峦道:“诸位,你们在说什么陛下不过是因为病情稍微反复,多睡了一会儿,你们不会是想说……劝诸位把心先安回肚子里去。”
“太子呢”李孜省问道。
“早就到了乾清宫,正在殿外候着呢。”内侍太监道。
李孜省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内殿有内侍出来传报:“陛下醒来了,说要喝水。”
几人赶紧进到内殿。
却见这会儿朱见深果然已经睁开眼,且身子稍微往上提了提,正半仰躺在软枕上,侧目看着靠过来的几人。
此时正是日出时分,殿内仍旧有些昏暗,却能看清楚每个人的脸。
朱见深好奇地问道:“这是哪儿”
一句话,就让众人知道,皇帝这会儿是真的糊涂了,病已经深入了脑子里。
张峦疾步走了过去,问道:“陛下,二加二等于几”
“……”
在场人等听到这话,差点儿要吐血。
你张峦这是不要命了么
逗皇帝玩呢
朱见深诧异地问道:“张卿家,你说什么”
皇帝竟还认识张峦,李孜省赶紧凑过去道:“陛下,张峦正在考察您的病情呢。”
朱见深摇摇头道:“什么二加二等于几这……”
说着,朱见深竟好像个孩子一样,真就把自己的双手举起来,好像是要掐指算算这道题目。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张峦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在试探皇帝的精神和注意力究竟如何。
韦泰差点儿要哭出声来,哽咽地问道:“张……张太常,这……这是怎么回事”
连汪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张峦。
一个能认识人的皇帝,却连最基本的算术题都不会
举止还这么怪异
张峦照本宣科道:“肝病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蔓延到头脑中,而体现最明显的就是对数字的认知开始变得模糊,已无法完成基本的算术题。陛下的病……不容乐观啊!”
张峦说到这里,心里有些窃喜。
吾儿说了,肝病进入病入膏肓的阶段,人已经颠三倒四,没有什么逻辑可言,更别说是吩咐杀人了。
根本就提不出易储这么要命的问题。
也就是说,就算皇帝现在活着,已没法要我的命,也不会把我女婿的储君之位给更迭。
平安大吉!
韦泰问道:“陛下,您要见邵妃娘娘吗”
“邵妃”
朱见深仔细想了想,好像是真的糊涂了,不记得是谁,茫然道,“还是不见了吧。诸位卿家,你们看着朕作甚你们为何不去做自己的事”
张峦赶紧道:“回陛下,为您治病就是臣的差事,请您先躺下,让臣再为您好好诊治一番。”
朱见深摇头道:“不用不用,朕知道自己是如何光景,一切安好,跟昨日……前日没什么区别。你们都先退下,说起来……朕又有些困倦了。”
眼看皇帝又要睡,很可能还会睡很久。
韦泰赶紧请示:“陛下,皇后和邵贵妃都已在交泰殿等候传见,太子也在殿外,还有是否传召阁臣和尚书等人入宫”
听到这话,周围几人都用异样目光望过去,好似在问,你这话说得也太过直接了吧
但凡皇帝现在不是糊涂,能想清楚一点事情,就知道你韦泰这是提醒皇帝要临终托孤
好像谁都没给皇帝下病危通知书呢!
朱见深道:“见他们作甚倒是……罗祥,朕记得,梁芳走后,是罗祥任御马监太监是吗”
“是的。”
韦泰道。
“让他来吧。”
朱见深道,“再就是让锦衣卫指挥使朱骥来。朕要睡觉了,别来打扰朕。真困啊。”
说完,朱见深又是一侧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