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峦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入宫去见太子,知道要怎么说效果才最佳。我要让太子知道,朝中最坚定支持他的人,就是我……对了,明天我还要去见见你姐姐,告诉她,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要团结友爱,一致对外。”
“咳咳。”
张延龄脸色略显尴尬。突然又觉得,其实老父亲看起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但明智起来却是个十足的理性派。
至少张峦身上有个旁人不具备的优点。
那就是他听劝。
关键是屁股还很正,从来不干那种两面三刀之事,只是政治经验不足会做一些愚蠢的事,这就需要张延龄这个小儿子在旁给他指点一二。
……
……
第二天上午,张峦随众东宫讲官入宫。
这已是五月他第三次入宫了。
前两次入宫,可说是毫无波澜,转眼已到月底,张峦此番入宫一趟,也是想搞点儿活出来。
上午的授课,仍旧跟张峦一点关系都没有。
临近散课前,谢迁走到他身边问道:“来瞻,你没带午饭来吗今日可是要讲一天课的,中午需要东西充饥。”
张峦笑道:“这不巧了嘛,稍后我打算去端敬殿,跟女儿一起吃餐饭,他们小夫妻俩邀请我好几次了。”
“……”
谢迁闻言皱眉不已。
先前他还觉得张峦这人挺靠谱的,知进退识深浅懂取舍,毕竟张峦受邀去端敬殿之事他早就知晓,张峦一直都忍着没去,足见其品性。
现在看起来,这厮也是个在意人伦的寻常老头,要求人家跟自己一样克己复礼,那是有点儿不切实际。
谢迁善意提醒:“早去早回,可千万别流连太长时间。毕竟就算汝为东宫岳父,未受陛下传召,轻易也是不能入宫甚至踏足别的殿阁,且还是太子居所,不得不慎。”
“明白明白,就是吃个饭而已。”
……
……
到了中午,张峦果然跟着覃吉往端敬殿去了。
谢迁看着张峦背影,不由犯起了嘀咕。
一旁王鏊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那不是来瞻吗他这是……”
“去端敬殿了。”
谢迁回过头,无奈叹息摇头,“太子此前已邀请他多次,他似乎盛情难却,便过去跟女儿见见面,吃个便饭。”
王鏊点头道:“人伦有常,这些事终归还是避免不了,应该没人会嚼舌根吧毕竟东宫之地,名义上太子是可以做主的。”
以王鏊的意思,张峦去的地方毕竟不是乾清宫或皇宫內苑。
太子在自己的地方,请岳父过去吃个饭,谁会闲着没事说三道四呢
当然有心人会说,太子居心叵测,邀请他岳父回去商议乱国的阴谋……但这种言辞基本上没人会信,主要在于……张峦在朝中没什么人脉和背景,也没军权在手,没实力颠覆大明的江山社稷。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没人相信太子会谋逆。
那真是个老实孩子。
这点,连万贵妃自己都承认。
谢迁道:“太子的意图并无什么不妥……你觉得今天来瞻突然要去东宫做客,有没有什么隐情啊”
王鏊皱眉不已,问道:“你是说,来瞻赴约的动机不对他……最近做过什么吗”
谢迁尽力回忆了一下,道:“你可还记得,前几天,太子突然问及通州仓之事你是否还有印象”
朱祐樘是个实在人。
岳父给自己打哑谜,他搞不懂,先是去问刘吉,没得到合理的解释后,他又跑去问东宫讲官。
正因为他有强烈的求知欲,这正是张延龄坚信这件事会被揭发出来并能在朝中掀起波澜的重要原因。
王鏊道:“通州仓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谢迁茫然道,“你我都不供职于户部,怎会知晓仓储事的隐情”
“于乔你是说,来瞻他摸清楚什么状况,要跟太子口头通气可问题是……来瞻自己也不在户部,他会知道什么内幕”
王鏊显得很不理解。
咱对朝中事不太清楚,但张峦他就很牛逼吗
谢迁面色十分谨慎,仔细思忖后说道:“你可还记得梁芳是怎么倒台的”
“万和寺案”
王鏊试探地问道。
“不,应该是内府的账目存在严重问题,这点对于一般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知晓的秘辛。”谢迁道,“若说张来瞻没这本事,但朝中有一人,必定有此能耐,兴风作浪。”
“你……你是说……李孜省”
王鏊也显得很震惊。
谢迁微微颔首道:“就是他。张来瞻能在短时间内把梁芳给逐出京师,说明他背后有人,而这个人必定位高权重,且一心让梁芳倒台。朝中适合这条件的人,除了李孜省,还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