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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孜省最近几天都是早出晚归。
这天入夜后很久他才回到家中,本来打算径直进内院休息,却被刚好从院内出来的庞顷给一头撞上了。
“炳坤,你这是作甚”
李孜省皱眉。
好你个庞炳坤,我家后院是你能随便进出的么
趁我不在家,想给我戴绿帽子
你这个幕僚还讲不讲规矩了
庞顷急切地道:“道爷,咱借一步说话,有紧要事。”
李孜省却摆摆手,喝斥道:“有事咱明天再说……今日我累了一天,人都快散架了,你当我是铁打的
“以后少到我内宅晃悠,见着你我就心烦。”
庞顷赶紧道:“别介,乃有关张来瞻的事情,必须得听啊!”
“嗯”
提别的事情,或许李孜省径直就进去了,但听到对象是张峦,他不由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有话就说,就屁就放,不用改到别的地方谈……你说吧。”
庞顷立即把今日请张峦说话,以及去点拨张峦之事说了:“……我本以为那位张翰林卖不出贡品,正发愁呢,谁知我问过他,他竟言之凿凿说东西一定能卖得出去,非但能卖完,且还要加价售卖。”
“哈哈哈……”
李孜省闻言好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翘起,不无嘲弄地道,“来瞻他没个逼数,这不怪他,他以为这京师之地的富贵人家遍地走呢买个黄珊瑚回去闲得没事干哈哈哈……”
庞顷却一点儿笑意都没有,劝道:“道爷您先别急着笑,敝人初听他如此说,也觉得他异想天开。
“可他随后就跟我说,要卖黄珊瑚搭售镜子,就是那种用琉璃制成的镜子,他手上正好有一方,说是拿回家去哄老婆的,给我瞅了眼,顿时惊为天人啊。”
李孜省笑容尬在那儿,问道:“镜子,什么镜子望远镜么”
“就是琉璃镜,与铜镜差不多,里面照映的人活灵活现,跟真的差不多。”庞顷道,“嘿,您猜怎么着,回来后夫人叫我过去……”
“夫人哪个夫人”
李孜省打断庞顷的话。
庞顷诧异地道:“自然是尊夫人啊。”
李孜省闻言勃然大怒,喝道:“好你个庞炳坤,你不但跑我家内宅去晃悠,还去见过我夫人我这叫引狼入室,错看你了啊!”
庞顷又急又气,无奈之下只能翻个白眼:“道爷,您听我说啊……乃夫人叫她的贴身丫鬟把我传进内宅去的,说是今日入宫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谁知寿宴前太子和太子妃一同前去贺寿,送了个很大的琉璃镜给王皇后,当时就在命妇中间引发巨大轰动。”
“什么!”
李孜省一脸懵逼。
就这还能牵扯上皇宫,且是皇后所在的坤宁宫
庞顷道:“夫人说,知道敝人在京师有些门路,看看是否能弄一面回来,据说那些朝廷命妇看着都很喜欢,却没一人知道其来历。就是刚才的事情……”
李孜省皱眉不已,问道:“你是说,今天你去见过张来瞻,他说要卖贡品搭送琉璃镜,回来后我夫人就叫你过去,问是否有门路能搞到镜子”
“正是如此。”
庞顷松了一口气,道,“我当时也不敢随便应承下来,只说大概听说过此物,夫人高兴不已,还赏了一锭银子。您看……”
庞顷说完从怀里摸出银锭向李孜省展示。
李孜省看完后傻了眼,怔怔地道:“今日要是我没碰到你,先去见了夫人,她跟我讨镜子,我岂不是还要高价从张来瞻那儿买什么黄珊瑚,如此才好让他给我块琉璃镜”
庞顷没想到李孜省的思路这么超前,想了想,突然觉得颇有道理。
“道爷,听你这一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庞顷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孜省本来急匆匆要进内院休息,却突然觉得眼前的月门变成了鬼门关。
“来瞻他够可以的,整这么一出。”
李孜省顿时有些垂头丧气,“生意没往我这边做,却还是牵扯到我头上来了,我说过要给他银子,结果……”
“道爷,您现在知道有这么回事,是否觉得我应该及时跟您通禀呢”
庞顷的话好似在高呼冤枉。
你看看你这个主人家,一点儿耐性都没有,我要不是真有要紧事情通禀,能在这里阻拦你说事还进你内院
你以为我欣赏你的品味呢
也不瞧瞧你那妻子和几房妾侍长什么样!
李孜省不忙着进内院去了,直接在前边院里找了个台阶坐下,然后招呼庞顷坐在自己身边。
主仆二人浑然不顾形象,哪怕不远处还有家仆路过,也不影响二人坐在那儿说事。
“炳坤,经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前些日子我进宫,见陛下拿着块镜子在那儿端详来端详去的,还说是太后娘娘给他的,莫不就是琉璃镜”
李孜省若有所思地道。
庞顷回答:“大有可能。您看看,那位张翰林其实一早就开始布局了。”
“滚蛋!”
李孜省骂道,“张来瞻再神,也不可能提前那么多日子就开始布局卖贡品之事吧那时候连我都还不知道陛下有此想法呢……”
说到这里,李孜省突然噤声了。
庞顷揶揄道:“道爷,您看,您也想到了,是吧”
李孜省咋舌不已,震惊地道:“要是别人,还真不可能,但要是来瞻的话……这混账东西,能掐会算,谁知他是否早就预测到会有此事发生,挖了个坑在那儿等着我呢”
庞顷无奈道:“道爷您也是,还说什么要让他去接触掌兵之人,就怕人家早把你算计得死死的。”
“那……炳坤,你明天去跟来瞻,讨要两面琉璃镜回来如何”
李孜省突然改换脸色发出请求。
“敝人……不去。”
庞顷直接回绝。
李孜省死死地瞪着他,喝道:“让你去讨,又没说一定能讨到……你又不是不知我那几个婆姨,一个想要,别人也想要,到时我内宅不宁,都是你小子闹腾起来的。”
庞顷报天屈道:“道爷,您可不能不讲理啊,就算您内宅不宁,也是因那琉璃镜而起,关我何事”
“对,一切都是张来瞻的错。”
李孜省气鼓鼓地坐在那儿,站起身来,“也罢,今天不进内宅了,烦了一天,再去被这些女人纠缠,我连个好觉都睡不着。”
“您这是……”
“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宿。张来瞻啊张来瞻,竟为了个贡品,闹得我家宅不宁……真乃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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