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帝的安危,毕竟关乎到他的前程,且他心里也很清楚,跟太子建立起来的联系,就算能保住他的性命,也保不住他如今的权势和地位,皇帝一死,朝中肯定秩序大乱,旧规则一旦被打破,他也就日落西山了。
李孜省刚出左顺门,就见庞顷在那儿等他。
“道爷。”庞顷主动迎了过来。
“怎么了”
李孜省问道。
“是这样的,先前陈公公已将修缮万和寺的拨款从内库提了出来,说是要听您的吩咐才好往来瞻那边调拨。”庞顷道。
“多少”
“三千两。”庞顷道。
“用不了那么多,来瞻说过,成本最多一千二百两,抹个零头,一千两就够了。”李孜省道。
庞顷惊讶地问道:“这还带抹零的而且一抹就是两百两”
“咋的人家来瞻和徽商想孝敬一下皇太后,顺带帮扶一下太子,不行吗”李孜省黑着脸说出这番话,让庞顷不明就里,还以为自己哪里说得不妥。
……
……
初八,一大清早。
张峦正在家里整理自己的朝服,想到自己今天有可能第一次见到皇帝,张峦便显得异常激动,不断催促金氏赶紧一些。
“现在你长能耐了,穿个衣服要别人帮忙也就算了,还催催催,催你个大头鬼啊,嫌慢找别人去。”
金氏可不是个干吃亏的女人,当即便反唇相讥。
张峦喝斥道:“你个妇道人家长脸了我现在当官了,还是大官,把我惹恼了,看不纳个几房小妾回来,让你成天闭门吃灰去。哎哟……”
话还没说完,他身上某处就吃痛了。
张延龄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吃早饭一边看书,对于父母的举动全不留意。
张峦侧过头问道:“延龄,今天你跟为父一起去吗”
“不了。”
张延龄摇头道,“我这头挺忙的……爹,您不是要面圣吗您自个儿去就好了,我一个孩子在那儿像什么话”
“你不去,为父总觉得缺点啥。”张峦道。
此时张鹤龄的脑袋在门口晃悠,觍着脸道:“爹,我去啊,你带我去嘛。”
“滚!”
张峦当即喝斥一声。
金氏道:“浴佛节的时候,万和寺只有皇家的人能去,老二,跟你爹去凑个热闹,让佛保佑一下咱们家。”
对于金氏这个虔诚的佛教徒来说,今天她很想陪丈夫一起去,但她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就想让小儿子代劳。
“娘,保佑咱们家的一直都是太子,啥时候变成佛了”
张鹤龄不以为然地道。
“臭小子,没个眼力劲儿。”
张峦骂道,“在你娘面前说这话,讨打呢你咋不说是你弟保佑咱们家呢滚一边儿去。”
……
……
张峦穿好官服,赶紧让人准备马车。
临出门前,还特意把张延龄叫过去好一通问询,生怕自己哪个环节做得不够好。
等他到了万和寺,看到万和寺周边非常热闹,心里就犯起了嘀咕,等到地方下了马车,站在那儿不停地搓手,一副很没出息的模样,直到覃云出现在他身旁。
“覃百户,你在这里作甚”
张峦抬头问道。
覃云道:“李大人刚派人前来传话,说是让你先到寺旁的通佛塔等他。”
“啥意思”
张峦一脸不解。
覃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张峦只能先到佛寺旁碑林前的那座铁塔前,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李孜省的车驾抵达。
“李尚书。”
张峦起身迎了过去。
李孜省下了马车,一摆手,示意周围的人不要跟过来,这才走到张峦面前道:“不用太多准备,陛下今天不会来了。”
张峦听到后大失所望,问道:“为啥不来了”
李孜省道:“陛下的病情又加重了……对了来瞻,你从来没面见过圣上,是吗”
“嗯。”
张峦点头,一副憋屈的模样。
当官到现在,他都没机会见见自己的亲家公,就这么把女儿送进宫里,现在连个国丈都还不是,成天跟混日子差不多。
李孜省叹息摇头:“总归会有机会的……话说,陛下近来的状态极其糟糕,脸色越来越黄,太医院的人也不用心诊治,真就是每况愈下,现在想来,你所说的半年之期……咱就是私下说,很有可能啊。”
张峦道:“我说过这话吗”
李孜省白了他一眼,反问道:“来瞻你这算是贵人多忘事吗”
“这……咳咳。”
张峦心说,想装糊涂都不行。
“太后再过一个时辰就会到。”
李孜省道,“你我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我正好有治病方面的事问问你,虽然我知道你在这件事上很为难,但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张峦心说坏了,早知道我就把小儿子带来,这问我治病,我知道个屁啊!
算了,反正糊弄谁都一样,我又不是具体承担事情的,吾儿曾经跟我怎么说的,我现在就怎么作答,只要不编瞎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