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就像……自己这边好像老鼠一样偷了一堆粮食准备过冬,结果一抬头对面站了一群老猫。谁是过冬储备粮还说不准呢。
韦兴说话的声音有些结巴,“梁公公……咱也不必太……太过悲观了,那些讲官……平时从不与人争……怎会合伙为难您呢”
“你怕了”
梁芳怒视韦兴。
韦兴苦笑道:“退一万步想,这么做对他们有何好处会不会是您……想多了”
梁芳扁扁嘴,自我解嘲道:“你是觉得咱家自知不敌,才想象出这么一群敌人,来为自己找补为自己的失败找寻理由,是吗”
“咳咳。”
韦兴的咳嗽好似在说,你既然都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讲的
“怪就怪,咱家最初不该拿这群东宫讲官充当诱饵……当咱家把东西送到他们府上,利用了他们跟太子的关系,就等于是主动挑破了先前两边相对和睦的格局。”
梁芳有些懊恼。
韦兴琢磨过味儿来,点头道:“梁公公这么说,确实有一定道理,想那群清流翰林,平时虽也有参劾您,但绝对不会如此不择手段。”
梁芳一副悔不当初的神色,道:“早知道的话,只针对太子,断不至于遭来如此反噬。想他们都是吃皇粮的,陛下让他们给谁上课,他们就给谁上课,并无门阀党派之见,我为何非要招惹他们昏头了吧!”
韦兴皱起了眉头:“那这可怎么办才好事到临头了……”
梁芳一脸认真地分析:“如今要先知晓,到底是谁在背后主持一切”
韦兴若有所思:“杨守陈确实是个刺头,但这次的事多半跟他没关系,你看他被下诏狱后,这阴谋诡诈的手段还是一套又一套使出来……”
梁芳问道:“你可知,如今翰林院东宫讲班中以何人为首”
“这……徐溥吗”
韦兴显得很茫然。
这个问题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梁芳道:“不是,徐溥调六部,已许久未列入东宫讲班序列,眼下很可能是刘健和李东阳……等等,李东阳是否年初时守制回乡了”
韦兴问道:“要不要查查”
“不必查了!”
梁芳道,“明日咱家就挨个去见。”
“您去见他们”
韦兴显得很不可思议。
人家打你脸,还是合起伙来一起打,你这个小耗子居然还敢去见人家一群老猫跟人家谈判呢
梁芳道:“杨守陈和郑时的小命,毕竟还捏在咱家手上。只要贡品案一日未销,这二人的命便悬在那儿,此时讲和,或是最好时机。”
“讲和……”
韦兴试探地问道,“若真这样,您看会不会……就算咱们败了呢”
梁芳抬头看着屋顶,好似在那儿反思这次事件的得失,半晌后道:“想借用这次的事扳倒太子已经不可能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把战火给平息下来,最好对双方互无影响,如此偃旗息鼓一段时间后……再做盘算。”
韦兴精神一振,连声道:“这样好,这样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你胆子还真他娘的小,明天你不必随我去,继续审问姓郑的,一定要找到他背后所有关联,把听命于东宫那群讲官的徽州商贾给找出来,咱家一个都不会放过!”
梁芳仍旧很生气,但现在他的气势已没那么足了。
望远镜造不成,他现在也知道不能吃眼前亏,他想做的仅仅是保留现有的名利地位,以做到未来再去跟太子抗衡。
……
……
张府。
覃吉正在会见张家父子,只说是来替太子妃张玗取东西的,却没说要取什么,大有一种让父子俩自行准备,或者你们猜猜你们女儿需要什么的意思。
“覃公公,您这时常上门来,实在是让人心生不安啊。”
张峦这会儿终于觉察到危险了,开始提醒对方上门频率太高,会招惹来有心人不必要的怀疑。
覃吉摇头苦笑:“这不嘛,本是说过几日再来,但太子得知太子妃娘娘有此意,催着老朽便来了。”
张延龄笑着插话:“爹,您别说了……这不正好体现出太子对姐姐的关心吗”
覃吉用钦佩的目光望向张延龄,好像在说,还是你这个张家二公子把事情看得透彻。
可不就是像你说的那般,你姐夫对你姐姐那能叫关心吗简直是溺爱!
莫说是言听计从了,就算是你姐姐伸伸手不表达意思,你姐夫也得沉思一天想要知道你姐姐需要什么,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她。
“别乱说话。”
张峦皱眉不已,“先前刚送了一批日常用品进去……你知道你姐姐现在需要什么吗”
“我知道啊,姐姐这是烦闷了,平时宫里边太子上课去了,姐姐一个人留在东宫,需要点东西作为日常消遣使用,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张延龄道。
“啊连这你都知道这也太神奇了吧”张峦瞄着自己儿子,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但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张延龄道:“好在我提前准备了一些消遣物品,既可以给姐姐平时打发无聊之用,或还能帮到太子,有何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