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分别落座,而张延龄则自觉地站到了张峦身后,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供使唤的小厮,不过张峦很快就给他们引介了自己的儿子。
“令公子可真是……仪表堂堂。”
王家兄弟毕竟不知张延龄斤两。单从外貌上看,这就是个小孩子,不能恭维学识,那样会显得太过虚伪和刻意,反倒不如从外表上称赞一下。
张延龄笑道:“晚辈随家父北上,沿途增广了见识,到京后由家中西席教导读书,笃实了学问,收获匪浅。今日又有幸见到两位长辈,实在是荣幸得紧。”
王家兄弟相视一眼,心中啧啧称奇。
这孩子应付场面事能力颇为不俗,长辈会面时,能这么含笑轻松把话说出来,至少说明心理素质不错。
“犬子与你一般大。”
王源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王清随口说了一句。
王源年岁不过三十五六,而作为弟弟的王清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他们与张峦年岁相差有些悬殊,像是两代人。
不过因为张延龄不是家中长子,顶头还有个哥哥,与王清的儿子年岁相当也是寻常事。
张延龄对王清的家庭背景并无多少了解,毕竟王清死的时候已经是嘉靖十三年的事情了,那时嘉靖帝朱厚熜已经把外戚爵位给整顿了一遍,王清的爵位都没有传承下去,直接来了个“以例除”。
不过张延龄倒是知道王源的长子名叫王桥,嘉靖三年承袭了瑞安伯,而没有继承侯爵之位,但最终还是被嘉靖帝剥夺了爵位。
张峦闻言不由道:“那……有闲暇的话,倒是可以让晚辈间多多会面,一同学习进步如何”
“这……”
王清竟有些不乐意,暗忖:我那儿子,必定是家中未来的顶梁柱,学习好且明晓是非,就算在学塾中那也是佼佼者,或许将来还能考个状元什么的……而你这儿子,虽然看上去不怯场,但这也算是他唯一的优点了吧
旁边的王源听到张峦的话,却觉得无比亲切。
毕竟以现在张家尴尬的处境,老王家要是跟老张家走动太过频繁,或会被人所猜忌,甚至很可能有人会为了在皇帝面前挣表现而发起参劾。
但若只是晚辈间往来,就没这层顾虑了。
而现在张峦主动提出这一点,足以说明对方没有把他们当外人,充分考虑了两家以后往来的各种可能性。
王源笑着道:“二弟,张鸿胪乃一片好意,以后的确可以让下一辈多走动往来。对了,张鸿胪,为何不见令长子呢”
来之前,王家兄弟俩是做过功课的。
老张家除了有个小女儿,还有俩儿子,长子已十五岁上下,应该不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的稚子。
“犬子他……”
张峦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大儿子,都不好意思提。
我现在带着我这牛逼轰轰的小儿子,跟你们谈天说地,那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居然不领情,还问我长子去哪儿了
要是你们知道我两个儿子之间的差距就跟天与地一样,就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张延龄笑着接茬:“家兄这段时间正在用功读书,闭门不出,我今天恰好在家,就陪父亲出来见过两位长辈。家父也是希望我能多增加一些阅历和见识,日后更好地待人处事。”
“对对。”
张峦机械性应承。
王源笑道:“张鸿胪,令郎不错啊,人前说话能做到如此条理分明,还是您教得好。二弟,你说是否”
“对对对。”
王清忙不迭点头。
反正就是恭维一下别人,又不需要多费神,随便应承就行了。
张峦往自己儿子身上瞅了一眼,心说,称赞我儿子的人不少,但站在你们角度赞扬的,还真是少见。
不过这样也好,不能让你们知道我儿子有几斤几两,不然你们会妒火中烧,甚至可能因妒生恨,甚至觊觎我儿子,那就不好了。
……
……
王家兄弟跟张峦只是礼数上的会面,交浅言也不深。
他们送来的礼物,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或者说值钱的东西他们也出不起,反倒是临走的时候,张峦拿出了两罐黄山云雾茶相赠,让王家兄弟倍感意外。
“旁人送的,就当借献佛,还望二位不要嫌弃才是。”张峦笑道。
“这……黄山云雾茶贵重无比,有钱都买不到,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王家兄弟嗅着似乎穿透了罐体的茶香,一脸荣幸的样子。
来时带的那点礼物,压根儿就不够看,人家随便拿出点茶叶都是仙品。
果然这外戚之间进行比较,不能靠资历,还得看家底如何。
他们也在想,当初那位辽东巡抚张岐,到底是贪了多少啊家底怎这般殷实连一个从兄弟财力都这般雄厚
“以后常来啊。”
张峦招呼道。
“来瞻兄,有时间也请您务必莅临寒舍才是。”
王源笑道,“平日咱少不得走动。毕竟以后在朝抬头不见低头见,您我两家一定要多加往来,如此交情才会越来越深。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