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里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的分工厂,而是这样的草台班子是怎么拿到政府的大坝工程的。
“查达在首席部长选举时出了不少力。”阿迪亚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古尔迪普.查达,北方邦的酒业商人。他出生在北方邦的工业城市莫拉达巴德,自小家庭贫困。
他父亲和叔叔们靠批发廉价酒养家糊口,查达从少年时就跟着他们一起干。
二十岁时他自立门户,靠着打手和贿赂扩展业务。四年前,亚达夫竞选,他以父亲的名义一包一包的送钱。
双方就此搭上关系,今年亚达夫再次当选北方邦首席部长,查达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不满足于把业务范围限定在酒业,开始向房地产进军。
浪潮建筑公司就是查达的尝试,靠着裙带关系,他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政府的招标工程。
就好比阿迪亚之前负责的大坝工程,浪潮没有任何资质,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没人在乎。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北方邦就有石灰石矿吧”罗恩问。
“小少爷您记性真好,瓦拉纳西南边的米尔扎布尔就有北方邦最大的石灰石矿,那里有家水泥作坊。”野猪话语间透着奉承。
“你们的水泥就从那儿来”
“没错,我们一次能买空那里水泥作坊的所有存货。”野猪很自豪。
“浪潮公司现在手里的工程多吗”
“当然,查达先生和亚达夫先生是好朋友,我们不缺生意。”
罗恩眼睛微亮,他手指习惯性的轻敲桌面。
“钢筋呢,也缺”他问。
“钢筋不缺。”
“嗯”
“钢筋很容易买到,只不过我们的货被堵在了路上。小少爷您知道的,北方邦的路很烂。”
罗恩对此深有感触,他们刚刚开过来的那条路,就像被炮弹轰过一样。
“电力呢”
野猪咧嘴笑了,“全印度都缺电,北方邦最缺。”
“看来我们的发电厂,还是太少了。”
“这只能等德里拨款,部长大人是真掏不出钱啦。”野猪笑得没心没肺。
北方邦的公共财政,都被蛀虫们吞的一干二净,就比如浪潮这样的公司。
“发电站”罗恩凝眉沉思。
“北方邦也有煤矿,却没钱修发电厂,亚达夫应该解决这个问题的,我家的电视大多数时候都看不了。”阿迪亚抱怨道。
他瞧不上那个低种姓“亚达夫”,又不能明着讽刺,只能发几句牢骚。
“二伯,你说北方邦也有煤矿”罗恩的声音又高了一分。
“就在松巴德拉,离这儿两小时的车程。”
北方邦的矿业资源都集中在东南部,瓦拉纳西南边是米尔扎布尔,米尔扎布尔的南边就是松巴德拉。
很凑巧的,它们都在瓦拉纳西附近,阿迪亚就去过不止一次。
“你看,这里的大煤块就是从松巴德拉过来的。”
阿迪亚伸手一指,在茶铺的角落里,一道瘦弱的身影正抓住黑乎乎的煤块用力敲击。
他要把大煤块敲成一块块小碎片,好把它们塞到煮水的炉子下。
“这里的煤多少钱一块”罗恩问茶铺的老板。
“十卢比可以用很久,不值钱。”老板脸上堆起和野猪一样的谄笑。
“罗恩,松巴德拉的煤矿没人采,这些都是当地人私卖的。”阿迪亚挥挥手,满不在乎。
“为什么”罗恩有些好奇。
“因为只要你采矿,那采出来的煤,就只能用于周边的工业项目,比如钢铁厂和发电站。
这要投资一大笔钱,风险很大。最后政府把采矿许可证免费送,都没人要。”
“难道所有公司都不缺煤北方邦总有企业用的到吧”
“不需要,”阿迪亚再次摇头,“印度煤炭公司可以提供价格低廉的优质煤,货源充足。”
罗恩懂了,说到底就是大家压根没有供需压力。
印度煤炭公司是国有企业,规模巨大,渠道遍布各邦。
这远比自己去采煤划算,成本高昂不说,这些煤还运不出去,只能邦内消化。
谁吃饱了撑着才去采。
嗯,罗恩就是吃撑的那个人。
“二伯,我们该去见见那个首席部长。”罗恩眼睛闪亮。
“你想干什么”阿迪亚有种不妙的预感。
“苏尔电器的分工厂直接停掉吧,我们做其他生意。”
“啊”阿迪亚和野猪都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