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寻找《六道轮回》,和寻找被《六道轮回》挑上的幸运儿,假如命运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产生变数,二者其实是一回事。
“那—这个人的结局呢?”
安知真眯起眼睛。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风云齐聚的宴会之上夺得特等咒禁,成为船上的风云人物一一这个听起来励志的传奇故事,总该有个尾声吧?”
“消失了。”
“.—.人间蒸发?”
“只能说,确定不是被人杀了,或是被极乐王扣留了。此人在船上大闹一场后离开,最开始还有人关注他(她)的下落,但毕竟此人是特等咒禁师候选人,
所以很快甩开了所有跟踪者。之后就再没有人知道《六道轮回》后来的去向,一般认为他(她)是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了。”
“这————”
就连知真姐都感到吃惊。
“明明波澜壮阔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选择了退出?我不是很能理解这种人的想法。”
“是啊。我想绝大部分人都不能理解,为什麽一个前途无量的幸运儿,会如此乾脆地选择离开咒禁师的世界。”
岑冬生说。
“哪怕后来的时代变得越来越混乱和热闹,到了咒禁师们真正统治社会的阶段,这个人都没有重出江湖过,像是真的消失在了历史上。”
“.—·原来如此,怪不得情报如此稀缺。发迹前是小人物,短暂发迹后又是第一时间选择隐姓埋名的怪人.”
话说到一半,安知真意识到了什麽。
“我想是船上发生过什麽,才让此人产生了这种改变的想法吧?”
“我也是这麽想的。”
岑冬生点点头。
“所以我们能做的,暂时只有观察和等待。”
岑冬生收回心思,面对队友们的疑问,他笑着回答道:
“『特等咒禁』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船上的形势又如此复杂,就算有机会营造出与上回近似的局面,未必还能得手。得之我幸丶失之我命,你们别太放在心上,先当作旅游吧。”
岑冬生说这话真心实意。
他当然很想要《六道轮回》,否则就不会把姐姐妹妹一起拉过来了;但另一方面,能参与丶乃至亲手创造那些原本只能通过历史记录了解到的大事件,向来是深受他这位重生者看中的人生乐趣。
如极乐盛宴这般具有传奇色彩的热闹场面,他就更不会错过。并且,某些时候,岑冬生更希望自己是个旁观者。
冒险故事里的主角总是打生打死,而在旁边观战的神秘高手就不一样了,往往负责帅气和说谜语。
当然,看戏的前提是有强大的实力作为依仗,现在的岑冬生·——-算是有了这份基础。
“极乐宴会可是难得的大场面,我们可以开拓眼界,见见世面。”
“我记得上次去鬼市的时候,岑老师也是这麽轻描淡写,说是替我在鬼市里搞到一件防身用的禁物后就离开,结果后来发生了一个又一个意外,让人目不暇接,后来还演变成了特等咒禁师之间的旷世大战”
“我觉得挺好的。
宋雨棠一本正经地替自家男人说话。
“这说明我们的任务不是被安排好的,这才有冒险和探索的乐趣。”
“好好好,反正你就是觉得岑老师说啥都是对丶做啥都是好。”
姜云湄吐槽火力全开,连学妹都不放过。
“你都还没进人家门呢,先别学着夫唱妇随了。”
岑冬生和宋雨棠面面相,不约而同露出微笑,十分默契地没有回答。
以前某人就爱开这种玩笑,岑冬生觉得无奈,而宋雨棠则是羞恼一一可惜如今玩笑话已经成真了,那在当事人耳中听来的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姜云湄见二人的反应如此平静,自然意识到了这点。她突然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只好尴尬地闭上眼,选择假寐。
“你只要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
“这怎麽能一样?被你们情侣俩夹在中间,我不就成电灯泡了?”
姜云湄还记得她当时是如何向岑冬生抱怨的。
她当时是随口一说,但现在看来该不会一语成了吧?
*
十几个小时后,夜幕降临,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码头上,悬着锈蚀锚链的系缆桩间,浮动着海浪。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潮声涌动,苍白的路灯光在青石地面上涸开光晕。
路灯的影子落在附近的水面上,随着潮水涨落忽长忽短。冬夜的寒风掠过不远处工厂仓库区的铁皮棚顶和货柜缝隙,发出“鸣鸣”的声响,不见人影。
“好冷清。”
宋雨棠环顾四周,发出感慨。
“因为是专门给我们几个人准备的通道。”
岑冬生解释道。
“今晚是极乐盛宴开幕前夜,别的咒禁师要明天才能上船,我们可以提前预约,让船上的人来接我们。”
“那个.—”
姜云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怎麽了?”
“岑老师,我之前都不知道——.”
女孩无奈的声音在男人的耳中响起。
“原来安小姐会和我们一起上船。”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眺望海洋的女人身上。
夜风拂起漆黑长发,光看她的背影都觉得风姿绰约。但在姜云湄眼中,这位安小姐美则美矣,真要相处起来,只让人压力很大。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次任务,有可能遇上必须要出手抢夺咒禁丶甚至要与那位主办者交手的场合,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万全准备—..看来您的妹妹也会来。”
姜云湄又将目光落在学妹身上,小声问道。
“那你呢?你是不是太淡定了?”
宋雨棠只是微笑,并不回应。从她的眼神中,只能看到对男人的深厚信赖。
“『大妇见小三』的场面如此平静——难道说,岑老师真的已经搞定了?
不,不可能,我不信!”姜云湄心想,“脚踏好几条船的渣男,就该给我好好翻车呀!”
远处传来船只乘风破浪的声音。
那是一艘接驳船。迎着呼啸的寒风,切开墨色的浪涌,在即将靠近的时候,
水下射灯骤然亮起,将整艘船化作浮动的光茧。
站在船头穿橙衣的水手抛出蛇形缆,铁钩咬住舷梯后,将船靠岸。
船上陆续下来一队人马,分开两边,整齐排列。其中一人快步走到岑冬生和安知真面前,态度极恭敬地躬身邀请。
“诸位贵客,请上船。”